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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未了I年集捡漏童年爷爷齐鲁晚报网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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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是记忆里年味最浓的是大集,而且是一年中最后一个大集——花花街集。我老家的花花街集是农历腊月二十八,还有一两天就是大年了,这一天赶集一般都是急买急卖:卖东西的(尤其是老百姓自产自销的农副产品)着急卖,要不过了年就不好卖了;买东西的人同样也着急买,要不过年就吃不到了。于是卖家抱着“奇货可居,高开高卖”的心理兴冲冲而去,买家则抱着“捡漏”的心态喜滋滋而来。这各自的侥幸心理造就了集上的货品出奇的多、出奇的全,人流更是出奇的大,就像一个花花世界,所以这个大集被称为“花花街集”。

大人“捡漏”,小孩贪玩,各取所需,每到这天爷爷就骑上他心爱的“大金鹿”,载着我去赶花花街集。

离集还有一二里地就能听见稀稀拉拉的鞭炮声,人们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,这时你会发现在满马路上“争先恐后”的人群中始终有那么几个人慢悠悠的闲庭信步,前面是将过年新衣服提前穿在身上的姑娘,后面是荷包里装着一年劳动所获的小伙。他们之间始终保持在两三步的距离,小伙子时不时的“轻咳”,姑娘偶尔矜持地回眸,四目相对,两人双双红了脸,待到散集,姑娘手里必多了一件价值不菲的心爱之物,小伙子则吃下了一颗“定心丸”。没想到吧,“花花街集”还承担着民间相亲的功能,这也算是一种源远流长的民俗文化了。

“豆腐豆腐,刚出锅的热豆腐……”一进集就是卖豆腐的,平时只有四五家豆腐摊子,今天一下子摆出了二十几家。水豆腐、膏豆腐、千页豆腐一应俱全。

“多少钱一斤啊?”

“一毛。”(不得不说八十年代的物价是真便宜)

爷爷没说话推着车子就走。

“哎哎,你等等。”卖豆腐的一把扯住爷爷的后座:“八分,八分。”

“七分卖不卖?不卖就算了。”爷爷一副买不买无所谓的样子。

“卖、卖。”

爷爷停下车子,买了半板豆腐。

“上集你奶奶说要买一板,幸亏只买了半板,这集比上集还便宜了一分钱,这块豆腐省了两毛多呢?”爷爷很开心。

我赶紧趁火打劫:“爷爷,省下的钱可不可以给我买根甘蔗。”

“当然。”爷爷将我抱上自行车,越往里走人越多,爷爷怕我走丢了。

“你这还五寸膘,我看三寸都不到。”一个大爷用手掂着一大块肉不满地说。

“就是,便宜点!”周围的人赶紧随声附和。

“一块零五,爱买不买。”

爷爷摇摇头,走出两步后对我说:“看到了吗,这集的肉比上集少了一半,价钱就长了一毛多,这就叫物以稀为贵。”

“韭菜贱了贱了!”

“两把一块卖不卖?”

“再添点,上集还两把一块五呢?”

“土豆收市多少钱?”

“白菜一颗一毛了。”

……

卖菜的吆喝声与顾客的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,闹哄哄的。

“让一让,让一让,沾一身糖啦!”一个扛着插满糖葫芦竹竿的中年妇女吃力地在人群中挤来挤去。

“家里不缺菜,咱去看看鱼吧。”爷爷推着自行车艰难地在人群中穿行。

“旺活蹦跳的鲤鱼,又肥又大的罗非……”鱼摊子前围了一圈人。爷爷只顾看鱼,却没发现卖鱼的是自己多年前的一个学生。

“给王老师。”鱼老板将两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不由分说地挂在爷爷的车把上。

“多少钱?这怎么行……”爷爷执意不要。

再往里走就是“炸货街”了,两边炉火正旺的土灶上蹲着一只只热油沸腾的大锅,菜丸子、麻花、油条、果果、糖饼,一笊篱一笊篱的从里面捞出来,放到簸箩里,呼呼地冒着热气。还有炸松肉、炸鱼、炸藕合、炸河虾,一阵阵香味扑鼻。

“要三根麻花,3斤菜丸子。给你钱!”

“好来。”看男人忙不过来,女人将手中的面往案板上一甩,在油渍麻花的围裙上胡乱擦了两下手,接过钱扔进钱匣,接着就用手抓麻花。

“一斤凶肉,一斤藕合,两斤油条。我都等多长时间了?”

“马上就来。”

街上难得这么多人,某些“有身份的人”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”“炫耀”机会。

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人群后扯着嗓子喊:“有大鲤鱼吗?”

人群齐刷刷地回过头。

“有,你要几斤的?”老板停下手中的活巴结地问。

“越大越好。”

人群自觉地给他让出一条缝。中年男子大大咧咧地挤到摊子前。

“怎么今年轮到(你)家里祭祖了(那时在一个大家族主持祭祀是无尚荣耀的事)?”察言观色是小商小贩的看家本领。

男人用手背弹了弹身上的呢子大衣漫不经心地回答:“嗯。”

“你算是来着了,我这条鱼保证是整个集上最大的,五斤二两,就算五斤吧。”

男人卖弄地从大衣内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钱,付完钱走了。

他刚转过身,卖炸货的就笑了,周围的人也都笑了:叫你炫耀,鱼肚子里多裹了半斤面糊。

炸货街中间还穿插着几个小吃摊,卖豆腐脑的、水饺的、煎包的,还有切面(面条)的。有一个卖豆腐脑的是我家远房亲戚,每次赶集爷爷都会在他的摊子上给我买两个油饼一碗豆腐脑,然后嘱托他看好我,嘱咐我看好自行车,这样爷爷就可以放心的去买东西了,因为集上人太挤实在不方便停车购物。

我边吃边看,旁边切面摊子上一个老大爷正在吃面,“吸溜吸溜”地发出很大声响。“来碗汤。”大爷吃完面又加了一大碗汤,那时候吃面可以免费喝汤。“再来一碗!”不一会大爷就喝完了,他又去找老板加汤,老板看了看他没出声。大爷喝完第二碗汤,松了松腰带,冲着老板喊道:“不过了,再来碗汤!”

老板实在忍不住了,冲着他说道:“大爷,大爷,你不过,我还要过啊!”

正在吃饭的人都笑疯了。有几个嘴里正含着面的,没憋住,面一下子从鼻孔里喷了出来。

好长一会儿,爷爷回来了,买了一大兜瓜子和水果糖,当然还有我爱吃的花生粘和大虾酥。炸货爷爷是从来不买的,因为奶奶做的比买的都好吃。

“吃饱了吧,咱回家了?”爷爷把我抱到车子上。

“不回,还没买鞭炮。”我大声说。

“好。”爷爷摸摸我的头,“可不许害怕哟!”

鞭炮市场在集市的最里头,在它前面是卖年画和写对联的。赶过集的人都知道,集是越往里走年味越浓。年画集上鞭炮声已是震耳欲聋,买卖双方往往是连说带比划才能彼此明白。

因为我老家有赶鞭的传统,周围地市乃至于外省都有阳信鞭炮的身影。花花街集上的鞭炮无论规模还是响度都是一流的。鞭厂的人赶着毛驴车拉着整车整车的鞭炮从四面八方赶来,一辆辆毛驴车排出一二里地,甚是壮观。“买鞭就是听响。大家听听响不响?”说着老板把一串鞭炮挂在竹竿上点燃,“噼里啪啦”一阵巨响,“给我五封”,“我要六封!”……对面的摊子也不甘示弱,拿出一串“巨无霸”点燃,“咚——咚——咚——”,像放炮,感觉耳膜都要被震破了,“那边的响!”人们呼啦一声涌向对面。就这样整个集上鞭炮响个不停,一浪高过一浪。临近中午地上已铺上了厚厚一层鞭纸,浓烈的硝磺味久久不散,对于七八岁的我来说没有什么比鞭炮味更有年味的了。

斗转星移,物是人非。爷爷离开我已经19年了,我也20多年没有赶过“花花街集”了,但每到春节年味却越来越清晰,年味往小了说就是家人闲坐灯火可亲,往大了说就是国泰民安人物康阜。

作者简介:

王英林,笔名十月长安、三郎。山东省作家协会鲁商分会理事,四川省散文诗学会会员,滨州市作家协会会员。多部作品在《中国作家网》、《中国诗歌网》、《人民日报》·人民号、《滨州日报》/滨州网、《青年文学家》、省内外报刊杂志及全国知名零售网站发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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