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
杨延斌
我们老两口和女儿一家五口同在一套房里住，我有一个十二岁的外孙和两个四岁双胞胎外孙。按时髦的说法是三个“建设银行”。
二零二零年七八月间，罹患癌症晚期的外甥女儿朱医院住院，我女儿杨墨在她表姐最后的日子里一直陪伴在身边。
女儿不在家的头几天，我的俩小外孙儿想起来就说“我要去德州看二姨。”我和老伴儿都明白，他们俩是想妈妈了。又过几天，俩外孙见妈妈还不回家，便有些急躁地追着姥姥姥爷问：“妈妈为啥不回家？”俩孩子已经盼得失去了耐性，晚上睡着觉会突然哇地一声哭喊着：“我想妈妈啦！我要和妈妈视频，让妈妈快点儿回来！”
一天早晨起床后，我见俩外孙儿有异样的举动。这小哥儿俩一次次进出妈妈的房间，既不站也不坐，只是这儿看看那儿摸摸妈妈的东西，神情也很不安。霎那间，我见俩孩子爬上妈妈的床，撅着小屁股，把脸紧贴着妈妈的枕头。我的心里一震，忽然想到三十五年前女儿寻找“妈妈味儿”的情景。那是一九八五年，当时老伴儿是厂篮球队队员，去农场总局总部所在地佳木斯市参加比赛。那是两岁半的女儿第一次离开妈妈，并且长达一周。乖巧的女儿嘴里不说想妈妈，但却一天几次趴在妈妈的枕头闻，我问“杨墨你在干嘛”？女儿说“我在闻妈妈味儿”。
我很好奇也很感动，当然也很心疼女儿，便趁女儿不注意，把我的枕头和他妈妈的枕头换了个位置。不曾想女儿再次趴到枕头上闻妈妈味道时，愤怒地喊着：“这是爸爸的味儿，不是妈妈的味儿！”我见女儿的情形很是可怜，便哄女儿说是爸爸把枕头摆错了位置。女儿不依不饶地又喊道：“你不要拿妈妈的枕头！”再到晚上，女儿干脆搂着妈妈的枕头睡觉，那情景极其让人怜爱。
女儿撅着小屁股闻妈妈味儿，令我感到十分有趣。我联想到自己常不在家的日子，女儿想爸爸时是否也会这样，在我睡觉的枕头上找爸爸味儿呢？有一天我突来好奇心，偷偷把枕巾洗干净，并把枕芯放在阳光下晒，我想这一洗一晒，妈妈味儿爸爸味儿都会消失。在去幼儿园接女儿之前，我把洗晒过的枕头放归原位。女儿在上楼梯时边上台阶边说“我还要闻妈妈的味儿”。
这下我可惹祸啦。女儿爬上床，在爸爸妈妈枕头上闻来闻去，最后竟哇地大哭着喊：“没有妈妈味儿啦，我想要妈妈味儿！”女儿伤心的样子让我很心疼，立时感到不该给女儿开这个玩笑，便急忙卸掉枕套，把两个枕芯放到女儿面前说：“对不起乖女儿，是爸爸把枕巾和枕套洗啦。你再闻闻枕芯上有没有妈妈味儿吧！”
女儿脸上滚动着泪珠儿闻闻枕芯，便又十分开心地笑着嚷嚷道：“我找到妈妈味儿啦！”她说着便把枕芯紧紧抱在怀里不撒手，好似怕妈妈味儿再会跑掉。
现在女儿的儿子又像妈妈当年一样，趴在枕头寻找妈妈味儿的情景，令我浮想联翩。我想到基因遗传近似一种魔力，我想到妈妈味儿是一种无可替代的味道。
作者简介：杨延斌，笔名水务。年2月生于山东省平原县王凤楼镇水务街。年加入北大荒作家协会。现为德州市作家协会会员，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，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，中国散文学会会员。中华散文网创作委员会终身副主席。作品曾获《黑龙江日报》征文优秀奖（），黑龙江省征文一等奖（），山东省杂文奖（），《工人日报》优秀文学作品奖（1988），报告文学《*归》获北大荒文学特别奖（）。散文《老*》年荣获第二届中外诗歌散文邀请赛一等奖（钓鱼台授奖）。《让人心碎的笑声》同年获全国散文大赛银奖（钓鱼台授奖）。《二月春雨细无声》入选《中国当代散文精选篇》。著有长篇小说《无癌城市》。常态发稿《济南头条》《北京头条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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