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碗水
文|赛自泉
年底,高中毕业后的第二年,伴随着改革的春风,我如愿的来到了梦寐以求的军营,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,自此为祖国的国防事业奉献了十三年多的青春岁月。军旅时光中,值得留恋的人和事有很多很多,但最令我自豪和记忆犹新的是太行山驻训时一碗水的故事。
我们部队地处中原,其历史最早可追溯到土地革命时期,是年成立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政府警卫团,即著名的“瑞金团”。抗日战争胜利后进军东北,后入朝参战。回国后参与西北、西南地区的肃匪和西藏平叛作战,对印度自卫还击战等,是军委的战略总预备队。这样一支有着光荣传统的部队,能在这里服役是我的荣耀。
我们团驻守地离太行山不远,因此拉练和训练常常是在太行山上进行的。八百里太行山北高南低,大部分海拔在米以上,山形险峻,历来被视为兵要之地。从春秋战国到明、清,两千多年间烽火不息。抗日战争时期,太行山区的八路军更是威震全国,令敌寇闻风丧胆。
凭借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,每到秋天,我们就会进驻太行山训练。我所在连队是炮兵连,所以长距离拉练都是乘车,而其他步兵连队,只能是靠两条腿一步一步走了,常常是步兵连队疲惫的走着,我们的汽车绝尘而去,如遇同乡战友,会主动地打招呼,问用不用捎一段,累不累等虚情假意的“显摆”。然而,到了训练的地方,当我们扛起炮身、炮架(迫击炮,分炮身、炮架和坐钣)去训练时,又会受到他们的哄笑:“迫击炮,瞎胡闹,打不出来,往外倒。”特别是我们每个人肩扛着50多斤重的炮件,累的龇牙咧嘴,满头大汗时,只能强颜欢笑,装做轻松的样子,快速离开。迫击炮,炮弹是从炮口装填进去的,而遇有哑炮,只能再从炮口将炮弹倒出来,这是很危险的,因此才会被人取笑。即使是训练,我们也是很辛苦的,每到一地,我们就要构筑炮阵地,遇到普通的土地还好,几分钟就能架好炮;而在太行山上,大多是山地,想挖好底座,架好炮,那真是很难,有时手都会磨出血泡。而为了自身安全,一个集射,不管是否命中目标,都要及时撤离阵地,另行架炮,只有如此才能保全自我,消灭敌人。
我们炮班有班长、一炮手、二炮手、三炮手、四炮手等组成,班长是整个炮班的指挥员,我是一炮手,负责瞄准,训练时扛炮身,背瞄准镜;二炮手负责扛炮架,协助一炮手瞄准;三炮手负责背坐钣,挖坑架炮;其他则是弹药手、驾驶员等人员。
我们训练的地方是在大山深处,这里的老百姓淳朴善良,总是把最好的房子给我们住,把舍不得吃的水果让给我们吃。太行山很多地方严重缺水,也不知是何年何月打的水井,有几十米深,用辘轳半天才能打上一桶水,而且要走很远的山路才能拿回家,所以我们很少会到老百姓那里去找水喝。记得有一次,我们训练太累,带的水不够,就到老乡家中去找水喝。当我们来到一个老奶奶家时,她一见来人穿着军装,热情地把我们让进门,并拿出山枣、柿子让我们吃,我们连说不吃,给点水喝就行了。老奶奶颤颤巍巍拿出一只碗,亲自来到水缸前,将身体深深地弯下去,打来一碗水让我们喝。只见几个战友都只喝了一点点,正当我纳闷之时,轮到了我,我端起碗一看,碗里剩有半碗水,水不是太清,上面漂浮着几丝絮状的东西,下面有不知名的沉积物。但看得出,老奶奶是真心的,热情的,发自内心的想把好东西给我们,因此,我也只有硬着头皮,象征性的喝了一口。随后我们几个又坐了会,拉了会家常,就匆匆离开了。第二天,我们几个利用休息时间,打了几桶水给老奶奶送去了,老人家千恩万谢,直夸我们像当年的八路军。
一碗不是干净的水,让我记住了太行山,记住了那位老奶奶,记住了军民鱼水情。这就是太行山的人民,这就是太行山精神,她如同井冈山精神、沂蒙精神、延安精神、西柏坡精神一样,深深地根植于中华民族之中,成为华夏的脊梁,也为我的人生注入了辉煌的一页!
赛自泉,笔名清泉,威海市文登区人,从过军、编过书。山东省写作学会会员、威海市作家协会会员。文章散见于《齐鲁晚报》《威海日报》《威海文艺》等报刊。曾任《威海市环翠区军事志》主编、《中共威海历史图集》《中共威海环翠历史》(一、二卷)编辑。出版散文集《泉墨浅香》,有多篇文章收录于各类文集中。获“海棠杯”全国散文大赛“佳作奖”,另有十余篇文章在各类征文比赛中获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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